是啊……他是个罪人,是个自私凉薄的卑鄙小人,为了私心和个人感情连战友都杀害,他这种人怎么配得偿所愿呢……
他这种人,从来就是不值得任何人喜欢,从来不被任何人看好……若不是身上流淌着余家的血,流淌着肮脏罪恶的血,他怎么配站在落霜面前,怎么配成为他的对手……?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都不爱他!他凭什么不配被爱!他已经什么都付出去了……!为什么……为什么都要抛弃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弃他而去……连落霜也是如此……!
余晖咬着牙,努力克制住眼泪,可那泪珠子还是一颗一颗往外淌,沾湿面具、滚到嘴边,酸苦咸涩充斥了他的嗅觉和味觉。
为什么啊落霜……
他以为……落霜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以为他们……还能有未来……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从他们出生时,就没有未来了,一切罪恶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成定局,落霜是最耀眼的继承人,而他只是一个被间谍偷偷生下来的野种。
余晖被击倒在地,鲜血糊了满脸,他没有喘息的机会,他反复跌倒、反复逃窜,灵魂已经彻底死去,可他受尽训练的躯体不肯消亡,行尸走肉一般倔强地活着。
手里的剑挥舞得越来越快,他伤了落霜很多次,落霜也让他遍体鳞伤。
剑撞在斧子上,铮鸣作响,两人同时被震开,跌坐在墙角,在狭小的空间里剧烈喘息。
好恨落霜……好恨他……为什么又一次抛弃了他……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你就那么恶心我吗?恶心到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
余晖靠在墙角,他的骨头声嘶力竭地哀叫。
落霜同样伤得凄惨,靠在墙角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他们隔得很远,只有地上的血液交汇着。
余晖握紧了手里的剑,时时刻刻提防落霜会冲过来给他一斧子……
可是过去了很久,落霜始终没有过来,余晖撑着剑站起身,剑在地上拖划出刺耳的声音,余晖已经隔得非常近,他时刻准备好反击,但落霜一直没有动作。
他们一身伤,满心提防。
余晖提起剑,剑锋抵在落霜的心口。
“落霜……如果你愿意跟我走……”
如果你还愿意,就当做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只能带走你的尸身。
落霜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斧头,却如同提线木偶,四肢无力地靠坐在墙角,无声无息。
“你……不愿意吗?”
真的不愿意……他们之间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吗?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算什么呢……?
余晖撑着剑,仿佛瞬间恢复了所有的痛觉感知,浑身的伤痛报复性袭来,他的手臂剧烈颤抖,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听到胸腔里“嗬嗬”的哽咽。
原来……他早就被放弃了,那些忍耐、那些退让和蝇营狗苟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余晖抹去脸上的眼泪,有人的笑声被揉散在这无风的空间里,处处弥散着求而不得的悲哀气息,“你当真早就不要我了……”
他用尽全力举剑,眼前一阵黑白,他咬着牙,血痕顺着破裂的虎口滴落,只需要一剑,帝国最后的白虎持有人就会在他面前毙命,落霜死了,他会带走白虎和可辛,他们会回到组织,他们会继续征战,直到粉碎联邦的统治……
其实……落霜是否活着,并不会影响故事的走向。
余晖哽咽着,剑锋直指落霜的心口……为什么不爱全部的我?为什么不肯跟他一起走……
从白虎战甲坠落的那一刻起,落霜就毫无退路,为什么还要逃走?为什么到了绝境也不愿意选他!
剑锋刺破战衣,满是血污的剑身上映出他们狼狈的模样,那样多的过往在脑海里反复地绕,在落家的那段时间,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他想要把那段时光永远延续下去啊……
手颤得快要握不住剑,余晖跪倒在地,一把将剑撇开老远,他几乎忘了落霜手里还有武器,他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说话不算话的骗子……”余晖累到了极致,落霜的肩膀还是熟悉的感觉,只是轻轻一靠,他便习惯性感到安宁,意识逐渐昏沉……
不渝和可辛回来时,差点给两个人收尸。
不渝叼着落霜,可辛一头钻进余晖身体里为他疗伤。
可辛:“落霜怎么样?活着吗?”
不渝蹭蹭落霜的脸:“活的。”
可辛骂骂咧咧地给余晖止血,“你小心点落霜,他好像撞到头了。”
◇不爱?那就臣服
余晖昏迷了三小时,醒来时可辛和不渝都正好看着他,大猫小猫一起蹭蹭他的脸。
可辛:“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救不活了。”
余晖肩上的伤势非常严重,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躲开了一大部分的攻击力道,这一击很可能砍下他的整个左臂,哪怕可辛用尽全力,此时他的伤口依然深可见骨。
图腾上的止血药粉效果奇好,余晖看着可怕的伤口,血肉翻飞,白骨森森,竟然不会淌出一滴血来。
“别看了,药效是其一,其二是你小子快变成干尸了。”可辛狠狠往余晖头上拍了一巴掌,不渝趴在一边,时不时用鼻子蹭一蹭落霜的脸。
和余晖比起来,落霜身上的伤反而更严重些。
余晖看着那个人,心如刀绞,两只灵兽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打起来,余晖没有说出真相,只说是落霜想跑,他拼命阻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