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阳被看得毛毛的,笑着问:“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海棠叹口气,闭上眼说:“去吧。”
弘阳答应了一声,出门后海棠睁开眼,抬袖子擦了擦眼睛。
扎拉丰阿问:“格格?”
海棠说:“十七弟什么时候没的?”
“格格怎么这么问?十七爷好好的。”
“他那身子骨,能大冬天出差吗?这差事也不是非他不可。你们还骗我到什么时候?”
扎拉丰阿叹口气:“十七爷都葬了十多天了。”
海棠听了立即大哭起来,她和十七的感情也不是特别好,但是这会听到这个消息就是很悲伤,感觉自己被装进棺椁里,然后整个人陷入黑暗,又闷又黑又冷,沉寂千年万年。
扎拉丰阿七手八脚地给她擦眼泪,海棠哭完情绪稳定了。
她跟扎拉丰阿说:“我要是没了,你跟着莹莹去山东吧。”免得生活在这里尽是悲伤。
“格格别说这话。”扎拉丰阿用力地说:“格格必然会长命百岁的。”
海棠点头,微笑了起来:“你让人把笔墨纸砚端来,我给皇上留下些字句,顺便把夏天时候写完的那本书再修改一下。”
扎拉丰阿心里咯噔一下,他第一反应是海棠要写遗折,坐着没动。海棠看他没动,就对身边
的太监说:“去,端些纸笔来。”
太监躬身出去了。
海棠说:“你就爱多想,我不过是想修改一下自己的大作。”说到“大作”,她自己都撑不住笑了。笑完跟扎拉丰阿说:“可惜,曹雪芹没把小说写完。”
扎拉丰阿立即眉目一凛:“格格,他年前必能写完。”写不完也要摁着他写完!
海棠笑着拉他的手:“写不完就写不完吧,我也不是特别想看。你们也别难为他,更不能因为我去打压他,回头你们宽容一些,让他写,我相信这一本必然是一本好书,等回头这本书传之后世,人家说起来的时候顺带提一嘴我,我也算是活着了。毕竟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再念起这个名字了。你懂吗?”
“格格就是心善,担心奴才找他麻烦才这么说的,格格的大名必然会出现在史书上。”他算什么东西,必然是有人提起格格才会提起他和他的书!
尽管扎拉丰阿心里不满,还是听海棠的不去找曹雪芹的麻烦。
海棠微笑起来。
等下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海棠突然后悔请他们来了,因为老九阿哥已经不良于行,他脚上的皮肤大半都溃烂了,整个人的脚都是肿的,鞋子都比普通人的鞋子宽了很多,他是被几个人抬着进了屋子。
海棠看到他们不知道说些什么,大家就坐着说话,说儿孙,说今年的收成,说族里谁谁谁家的小道消息。还说起了百岁和西林觉罗的儿子,这孩子生下来刚半个月,海棠还没见过呢。说了这么多,大家都没主动说起十七阿哥,海棠也没问,就装不知道。
等晚上大家吃了一顿清淡的晚饭纷纷散了。
大家走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老九阿哥被抬出去的时候还不断回头看海棠,十一阿哥走的时候很潇洒,回家后在家里坐到了半夜。
最后走的是老六阿哥、桂枝、十四阿哥。
大家又坐着说了一会话,直到海棠困得睁不开眼了他们才走。
等人走了,海棠反而睡不着了。她以为大家有很多话说,可是真的见面了发现压根说不出话。
她忍不住唉声叹气。
第二日天空开始阴沉沉的。
但是海棠的精神很不错,和扎拉丰阿在园子里走了走,两人有说有笑,一整天都很开心,还多吃了半碗饭。
十一日这天,海棠歪在炕上给永琦讲当年康熙驾崩前的事儿。这时候莹莹回来了,莹莹穿着一袭黑狐裘,进门后被热气熏得一激灵。忍不住说:“好暖和!外面太冷了,听说这几天都是阴天,刚才云彩都压到头上了,往后几日必然要下大雪。”
说完的时候把裘脱了递给侍女,来到海棠跟前跪在脚踏上说:“额娘,给您请安,您最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