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饶命啊,我只是个赶车的……”车夫还在求饶。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得了!”另一人道。
宋砚猛地一惊,当即汗毛倒竖,这下该怎么办?他只身回京,连他的家人都未曾知晓,为何这些人会知晓他的行踪?
“宋砚,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哥宋弈,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人不能拿他怎么样,就只好拿你开刀了。”车外一人道,说着,四人便朝马车围拢过来。
宋砚想起三年前收到的哥哥的那封密信,其中提到朝中党争,以及要给他报仇之事。
他没想到,自己在南荒吃了五年的苦,眼看家门就在眼前,可他竟然要把性命交代在这里,不免悲从中来……
宋砚还没来得及多思考,只听“哐”地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突然迎面插进了车内,宋砚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闪躲,却还是不慎被刀刃划伤了左臂。
马儿受了惊,拖着马车狂奔起来,宋砚在马车里被甩得左撞一头,右撞一头,骨头都要撞散架了。
忽然又一刀刺进来,宋砚下意识翻身一滚,堪堪躲开了。
宋砚面色惨白,胳膊上血流不止,他全然顾不上伤,只能凭本能躲避。
他正小心翼翼留意着下一波攻击,却久久不见那些人有所动作。
马车还在飞驰。
一声嘶鸣,马车剧烈摇摆了几下,陡然停下了。
宋弈在车中躺了许久,未见动静,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却见车外空无一人。
宋砚跳下马车,回头一看,却见那四名黑衣人竟都四仰八叉倒在了路边,还有两个倒在了水坑里。车夫躲在一棵树后面,只朝他露出个脑袋。
宋砚赶忙追过去,只见那些黑衣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薄薄的刃痕,鲜血汩汩而出。
而离他们不远处的泥地上,散落着染血的树叶。
宋砚看见那树叶,脑袋突然一阵轰鸣,他突然想起三年前许昀对他说过的话。
许昀说过,南依可将身边的一切化作武器,落叶,飞花……
宋砚下意识地慌忙四处张望,却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那车夫见黑衣人都没了动静,这才小心地跑过来,他滚了一身的溺水,伸出沾满泥浆的手,把一个小药瓶递给宋砚,“刚才有个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不知为何,宋砚看到那药瓶,下意识便想到了沈南依。他慌忙一把抓住车夫,“谁给你的药?!是不是一个女子?!”
那车夫被他抓得吃痛,慌忙挣扎,“是个男的,你放手,你抓我作甚!”
一听是男的,宋砚当即便泄了气。
原来是他想多了。
也对,南依都失踪这么久了,又怎会突然出现?况且,若她真的来了,又怎会不出来相见?
马车夫把宋砚扶上马车,又赶车起程,“这次送你,险些把我小命都丢了,你可得给我加钱!”马车在车夫的嘟囔声中渐行渐远。
随后,沈南依从树后缓缓走出。
“谷主,你为何不去见他?”冷月问。
沈南依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淡淡道:“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吧。”
夜晚,客栈,宋砚和车夫正熟睡着,窗户突然被打开了。
沈南依吹燃了火折子,看了一眼地铺上的车夫,跨过他走到床边。
她仔细检查了宋砚,现他除了胳膊之外,没有别的地方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她看到宋砚把伤口包扎得乱七八糟,用手中的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把伤口上的棉布拆下来,重新包扎好。
天气热,若是处理不当,伤口感染,他可能会高热。
包扎完伤口,沈南依才能就着昏黄的灯光,好好看看他。
他看上去沧桑了好多,从前那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现在却皮肤粗糙,连胡子都长得有一寸长了,他以前明明那么讲究,每次都要刮得很干净。
沈南依她想了想,掏出匕,把他的胡子也顺便刮了。
这样看着,就精神多了。
她又从怀里掏出她削好的那支簪子,这是她削的最好看的一支,打磨得非常光滑,她甚至还上了桐油,外形和宋砚给她做的那支几乎一模一样。她把簪子别在宋砚头上,嗯,的确很好看。她想了想,又把簪子取下来,用手帕包好,放进他的包袱里。就这样戴在头上,万一他夜晚翻身弄掉了,明早都不一定会现。
沈南依见他的钱袋瘪瘪的,又从自己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进宋砚的钱袋里,这里离京师不远了,这些应该够花,只要把他平安送回家……
她进来之前,稍微用了点药,这个药有效时间不长,而且现在是子时,房里亮着灯多半会引起注意,她不便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