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晴,路上的积水越来越少,路面越来越干,路也越来越好走了,马车前进的度也慢慢快了起来。
马车夫驾着马车又走了半个月,终于到了京师,他一口气把宋砚送到宋府门前,这才停了车。宋砚拿出那一锭银子递给他,“这一路多谢了,多的不必找了。”
那马车夫当即喜笑颜开,“多谢客官,日后若有需要,可再来寻我。”可转念一想,他又失落道:“算了,你还是别来找我了,还是小命要紧。”
宋弈道:“抱歉,这次连累你了。”
马车夫叹道:“唉……好在有惊无险。”
那马车夫把银子揣进怀里,催马离开。
宋砚仰头望着宋府门头上的牌匾,鼻子蓦然一酸。
他终于回来了。
回到了有父亲母亲和哥哥的地方,回到了他自己的家。
五年了,他当初狼狈离京,连父亲母亲和哥哥都没敢去送他。而今他回来,父亲母亲看到他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他原先明明是那么盼望着能早些回来,可家门就在眼前,他却突然怯懦了。
他不知道五年来家中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他甚至不知他的家人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一想到这些年父亲母亲为了他担惊受怕,还有哥哥为了给他平反而操劳奔波,宋砚便觉心中愧疚难当。
“清霜,你的衣裳都是艳色的,要不今日去试试浅色的?兴许浅色你穿着也好看呢。”
“好嘞,母亲!你说试就试。”
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吓得宋砚慌忙转身,当即抬腿便要走。
宋母刚抬脚跨出门槛,眼睛当即睁得老大,手也颤抖起来。
“娘,你怎么了?!”武清霜现宋母抖,突然骇了一跳,她顺着婆婆的目光望去,看见一个穿着寒酸的男子正背对着她们站在门前。
宋砚刚走了两步,脚步猛然又顿住了。
那是母亲的声音,是他五年未曾听过的,母亲的声音。南依失踪后,他日日奔波忙碌,偶尔闲下来,便总是忍不住回想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能给他的心带来一些暖意。而今,他思念了五年的母亲,就站在他的身后……
宋砚突然喉头哽咽,眼泪夺眶而出。愧疚如同滔天的巨浪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宋母呆愣了半晌,突然挣开儿媳的手,几步冲上前去。
“娘——”武清霜见她情绪激动,慌忙跟过去。
宋母停在宋砚身后不远处,微微抬手,“你……”
宋砚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睛,摆好了笑容,这才转身,“母亲……”可话一出口,泪如泉涌。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已经看不清母亲的样子了。
宋母一看见他的脸,当即又是一顿,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小心翼翼问道:“你……你是……砚儿……?”
宋砚几乎泣不成声,点点头,“娘……是我……我回来了……”
“砚儿,真的是你……!”宋母急忙上前一步,抬手抚摸他的脸,真实的触感让她确认,这的确不是在做梦,“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宋母当即拽住他的胳膊痛哭起来。
宋砚一把抱住母亲,哽咽道:“母亲,儿子回来了,对不起……”
武清霜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抱头痛哭,想起宋弈说过他还有个弟弟被人陷害流放了。
武清霜当即转身进了院子,“白时!白时快!快送我去找宋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