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鸣起也见过大的世面,处变不惊,只是眼角一挑,“既然不是来救我的,那就免谈把。我全招了,既能拉她下水,说不定还能立功,争取减刑。”
“崔总说,她不怕,反正白羽在她手上。”
“威胁我?”白鸣起阴恻恻地笑,“我混到今天这一步,早就六亲不认了。我要是真想和她鱼死网破,还会在乎白羽?”
“您说的对,白老板也这么说,说您到时候必然不会保他的。”纪珩点头。
“白羽和崔红英在一起?”
“嗯”,纪珩目不斜视,“白老板从边境回来了,要和崔总合作棉纺织厂的项目。棉纺织厂的大小事宜,已经全权交由白老板在处理。”
白鸣起听懂了,崔红英和白羽都巴不得他死在监狱里,这样他们就更名正言顺地接过棉纺织厂的生意。如果他全部招供,崔红英便拿白羽威胁他;如果他闭嘴,即便能出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崔红英和白羽的生意红红火火,自己如同丧家犬,无人理睬死活。
他本来由足够的把柄拿捏崔红英,但算来算去,硬是没算到白羽怀着颗狼子野心。
“白老板有句话,也托我转达。”纪珩嫌药劲儿不够大,还要下一剂猛的。
“你说。”白鸣起牙咬得死紧。
“白老板说,当年的事对他伤害很大,如果您能平安出来,也不要旧事重提了,他不想因为这个,让人看低了。”
白鸣起眼里瞬间闪过惊讶、失望、狠戾,神情很复杂。但纪珩却没给他抒发的机会,“我要带的话带到了,白先生保重。”
爱乐乐团新年音乐会,距离开场还有三十分钟,观众已早早进场,座无虚席。
言抒今天的打扮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既然是新年音乐会,礼服一定是红色。但言抒身上的这一条裙子,颜色偏酒红,面料上也非常讲究,整条裙子嵌满了金银两色的金属丝线,亮闪闪的,舞台灯光打在上面,衬得人肌肤如缎,光彩夺目。
上台前难免紧张,但上台后,面对满座观众,言抒明显兴奋了很多。台本她早已烂熟于心,此时还能即兴加入一些和观众的互动——迎接新年,气氛一定是欢快热烈的。台下观众果然被调动起了兴致,对乐队致以热烈的掌声。
演出分上下半场,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言抒补了妆,在后台候场,等着再度开场。
吕嘉铭脱下西装,搭在她身上,“看来你说紧张,都是骗我的,明明表现得行云流水。”
后台人很多,言抒没拒绝,怕吕嘉铭尴尬。“谢谢。”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低头继续熟悉台本。
看言抒在忙,吕嘉铭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下半场,言抒更有把握了。张弛有度,收放自如。和乐队、观众都有默契的互动,最后一曲《春之声圆舞曲》,紧接着就是跨年的倒数计时,言抒表达了对现场观众的美好祝愿,和观众一起大喊着倒数,气氛直接被推向了高潮。
“5,4,3,2,1,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响起,音乐厅最上方洒下无数气球、花瓣和彩片,乐队重新奏响了欢快的乐曲,观众席上,有人在拥抱旁边的爱人,有人抱起小孩子,接从天而降的气球,还有人坐在位置上,在钟声中虔诚地闭眼许愿。
跨过新旧之年的特别时刻,这样一副温馨欢乐的场景,没有人会不为之动容。包括言抒。
漫天的花雨和欢呼声中,言抒在心里默念。
纪珩,新年快乐。
一天下来紧绷着一根弦,如今一下子松了,言抒也忍不住想要喘一口气。
音乐厅温度并不高,乐手们都穿着西装,言抒一件露背晚礼服撑了全场,说不冷是假的。此时赶紧穿上大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回家先卸妆,然后洗个热水澡,她的跨年也算圆满了。
走到音乐厅门口,拿出手机想叫个车。但跨年夜太火爆了,处处都是拥堵,叫了两次,要么没人接单,要么要二十分钟之后才能到达。
她住的地方,离音乐厅步行大概十几分钟。有等车的功夫走路都到家了,言抒咬咬牙,取消了叫车,往门外走去。
刚刚零点的时候,盈江大桥上的烟花表演已经准时开始了,出了音乐厅,站在门口,恰好能看到。一簇簇烟花直往天上冲,千姿百态,五彩缤纷,“嘭”的一声响后,在黑暗中不断发亮,扩大,美不胜收,接着又陆陆续续地下落,好似美丽的流星雨,姹紫嫣红,一片快乐的海洋。
言抒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漫天的烟花下,看到对面的男人,眼神不加任何的修饰,直直地看向她。
夜色下视线不甚明晰,但言抒还是能看出,他头发长了,更瘦了。但身形依旧修长,一身西装衬得宽肩窄腰,不输刚刚台上任何一位乐手和艺术家。
言抒慢慢走上前去,抬脸望向他。
“在等我吗?”她扬起嘴角,轻声问。
一身正装,他是来看新年音乐会的。没想到飞机的延误,错过了。还好,赶上了散场。
纪珩垂眸,想说话,喉结上下一滚,却没发出声音。
眼前的女人,长发慵懒地挽在脑后,露出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大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里面是酒红色的长裙,衬得肌肤雪白。裙子晶莹亮闪,看起来有些重量,很垂坠,把身材曲线勾勒得完美无缺,但只有两根嵌满了碎钻的细细带子挂在肩上,露出细滑的锁骨和肩膀……言抒整个人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在黑色中绽放着无声的诱惑。纪珩知道不应该,却又被诱惑着,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