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没有忽悠他,裴家,只剩下我和他,我们确实是唯一可以彼此相依为命的。
殷思道却只是站在我们面前几步远,冰冷的瞧着我们:“陛下,末将请您办的事不知道办得如何了?”
裴文玉低头不语。
殷思道又道:“陛下,老臣虽然愿意殚精竭虑为您效劳,可是天意不可违,若是您不能够让天意站在您这边,末将也是没法子周全与您的!”
裴文玉咬住了下唇。
我对于这种冒充家长式的训斥极为感冒,这丫的除了父皇,谁也没资格训斥我们。
当然,裴文玉也只有我可以训,你一大臣将军,冒充什么老子!
“殷将军,本宫觉得吧,天意不可违没错,万一这城破了,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法子的事,别担心,您周全不了舍弟与本宫不会怪罪您的,您可以安息,哦不,安心!”
我的插科打诨终于成功的将殷思道的注意力转向了我,面黑的和锅底有的一拼,眼神里没有了和裴文玉时仅剩的虚伪。
我觉得,殷傲霜确然是他的女儿,父女俩眼神那叫一个像。
“公主的牙尖嘴利本将军领教了!”他冷冷道:“看来公主和侯爷是不准备和末将合作了?”
哦,呵呵,侯爷,文玉终于降级了。
我摊了摊手:“不敢不敢,咱们一向合作友好对吧,您要拆伙那也是没法子的。本宫依然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回头逢年过节上香,一定不会亏了您!”
殷思道冷哼了一声:“裴如意,你觉得本将军会让你死在我后头么?”
“不!”裴文玉终于惊呼出声,一个箭步往前又挡在我面前:“容将军再宽限几日,我一定劝皇姐把玉玺献上!”
殷思道仰头俯视,眼神更见冰冷:“末将怕是没时间等侯爷你慢慢劝了!”
我与宇文岚相处那么久,对于他那种集杀伐铁血一声的戾气最了解不过,通常这种气势在一个杀人如麻的军人身上最为常见,以至于我一瞧着殷思道的眼神就下意识觉得不妥。
可是还不等我脱口示警,殷思道出手如电一把刀架在了裴文玉的脖子上,然后冷冷的对我道:“公主,看来还是末将的法子比较实在,您说呢?”
我看着那把染了乌血的钢刀,在初冬的日头下闪着寒洌的冷光,架在裴文玉白白胖胖的脖子上头一副杀猪刀的气势,只需要稍稍一用力,那就可以见新鲜血了。
我可以看到刀下那具青涩的身躯颤抖着依然站立着。
我们裴家似乎总是也逃不脱被人当猪宰的命运。
我叹口气,其实猪,逼急了也是要反抗的。
“住手!”我大喝一声,只见那寒光一顿,殷思道瞧了过来。
“我确实知道玉玺在何处,只不过,如今大军围城,本宫无法带你去取!”我道。
殷思道闻言嘴角弯了弯,这才将刀刃收了回去,唰一声还刀入鞘:“这一点,本将军自有办法,你只需带末将的人前去就好!”
我问道:“不知哪位大人要和我同行?”
殷思道再一次弯了下他的嘴角,瞧着如同一只狼在笑:“末将想,公主一定会很乐意这位陪同的!”
话音刚落,令狐迈上一步冲着我弯腰作揖:“下官定当不辱使命,有劳公主了!”
说罢一笑,虽尘霜满面,亦光风霁月。
我呵呵一声,拉扯着面皮皮笑肉不笑:“不敢当不敢当,要您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冒险,才是有劳了!”
令狐彦的修养比之这一群人,那的确是高深莫测,皮厚的不是一个两个段位,风淡云轻的点了下头:“确实,故而要烦劳公主委屈一番了。”
我一愣:“委屈什么?”
令狐彦道:“你我二人这么出去,公主倒也罢了,在下这模样,怕是显眼的很,您说是吧!”
我瞧着双高傲的孔雀样磨牙:“哼哼,是啊,本宫甚是担心没走到城门口,就被你连累了实在太冤了,回头可得将军做个证,非我不合作,主要是某人不妥当。”
令狐彦呵呵一咧狐狸牙:“公主放心,臣好歹是个男人,就是死,也不会带累女流之辈!”
我咬牙切齿:“很好,本宫就放心了!”
令狐彦摸摸下巴:“这几日常有流民偷偷从西北角城门下的狗洞钻出去逃难,咱们就从那里出去,到时候要麻烦公主与臣扮成个夫妻,应对外头盘查的人。”
“为什么是夫妻!”我提高了嗓门瞪了一样,瞧着令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蛋恨不得上去撕扯抓挠一下试试手劲。
我强行按压下内心的蠢蠢欲动端着诚恳的样子道:“要军师扮成本宫外子,岂不是委屈了?”
令狐彦:“不委屈不委屈,为了大业,臣还是愿意屈就一下的。”
屈就你个老母!
“本宫觉得还是不妥,容易被人发现,太不安全了!”我极力挣扎:“扮成别的,比如说,比如说……”
“在下只会一点点易容之术,要让你我像夫妻比较妥帖,旁的,就装不出来了!”令狐打断了我的犹豫,淡然道。
“行了,啰嗦什么,二位快行吧!”殷思道皱着浓眉打断我俩的唇枪舌剑:“公主,末将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这个城末将也撑不住了,到时候这一个城的人包括侯爷的命,可就看公主的了!”
我最终还是和令狐扮成了一对穷苦人家的夫妻,令狐用泥浆抹在我和自己的脸上,又从不知何处拿来的破烂染血的衣衫让我穿上,用布巾包着头,散乱了发髻,瞧着面部看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