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将安王世子凌风铎踹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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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宣京都上京的皇城位于正中,历时五个朝代近千年历史,五朝古都自然是堂皇大气,绝非一般可比。
背依着阙山,东出眠水,西出涧水,太仓河横贯京都,河汉之象上位于最北端的宫城东西四里,南北二里二百步,城墙高三丈六尺,整个宫城南接皇城,北临禁苑,头枕卧龙山,虎踞龙盘之气。
琉璃瓦舍红深墙,金红撞击的色泽在古老的皇城里显出磅礴大气,俯仰神州的浑然,中正陈平,彰显大国威武。
凌风铎在内务总领常侍高武的引领下,从东面凌霄门过神策营卫营,穿过威仪赫赫的禁卫军操演台入内廷,沿着太薇池过承武门,入圣上所在的太宸殿觐见圣驾。
太薇池波光潋滟,高坡四面,含冰,夏雨,紫兰,仙绮诸阁鳞次错落,映照着池中碧波,粼粼巡巡,池台下芙蕖点翠,风荷暗举。
远处宫阙列俄,俨然雄丽,近处绣亭依阑,飞鹤参差,宫道旁偶有宫纱侍婢婉约而过,见凌风铎身姿,垂首敛衽侧立之余,怯怯偷瞧着的,比比皆是。
凌风铎在宫中一向引人瞩目,惯常下,这主子行事作风张狂邪佞,高兴么,撇嘴弯下唇,够宫里头小丫头门窃喜半日,不高心,冰冷冷撇一眼,够小姑娘们哭一场。
总之,每来这宫里头一回,总会闹出些让人头疼的事。
御史弹劾奏章没有百回,也有五十了,总说他行事不拘礼节,有违圣统。
奈何圣上装聋作哑,正主不屑理睬。
这进宫依然如故的是宫中一景。
高武眼观鼻观观心目不斜视头前引路,也懒得关注这些,一直入了太宸殿偏殿,让这爷在外头等候,自己去里头通秉。
得了圣意,出来招呼,难得见凌风铎凝神看着殿堂上燃着的三足兽鎏金大铜炉,正自出神。
唤了几声,方才回神,不由纳罕,这位爷从来不曾这般失态,什么让他出神到这地步?
“大家让您进去呢!”他自然不会把这问题真问出口,只是道。
“高公公,这燃着的,可是迦南香?”凌风铎问道,难得的神色竟然有几分客气。
高武受宠若惊,赶紧道:“正是迦南国刚进贡的,又叫沉水香,此乃香中极品,此国虽小,这香却是他们的圣品,世子喜欢?大家正要给让老奴给您送几段过去呢!”
他知道世子平时就喜欢配香,身上总是熏着香,他所用之香,圣上向来也很关怀,所以解释的颇用心。
凌风铎略沉吟一下,问:“不知对女子有损有益?”
高武敛手:“此香品味高雅,能凝神养气,于女子有益无害。”
凌风铎一笑:“那便有劳公公了!”
凌风铎那张脸即便是看久了如高武,也时常怔忪,此时一笑,竟然是寻常难见的平淡,更让人看着惊心动魄,高武怔了怔,难得的好半晌才回神:“哎哟世子可折杀老奴,您放心,这小事一桩,回头便给送到府上,大家还等着呢,世子快进去吧!”
凌风铎点头,一撩袍子转过大堂上的那座十八扇太湖石坐雕紫檀镶嵌母贝云龙屏风。
见人进去,老太监不由松口气,想着刚才那诡异的平静,又想起刚收到的回报,胸中忐忑,摸了把汗。
太宸殿西侧的含潋阁,正对着太薇池,此刻开着大窗,敛着软烟罗纱屉,可以清晰的赏见外面一池的美景。
正是葵榴斗艳,栀艾争香时节,宏鑫帝俯首在金黄色绣龙纹章套长案前,持着翡翠管鼠毫笔,正悬而凝神,拢着威武的粗眉,状似难决。
凌风铎一踏进来,刚要掀袍子跪下行礼,宏鑫帝那洪亮的嗓音已经道:“不是朝堂,这些虚礼免了吧!过来给朕拿个主意,书什么体字好?”
凌风铎也不客气,径直走过来,看他走近,皇帝道:“每年要写,年年还要有花头,这文绉绉的玩意,正是可恼,内司局也可恨,每回都非得要朕亲笔,这祖宗规矩,比起边疆的事烦闷死人了!”
宏鑫帝原来做皇子时封地在北疆,常年征战于北戎,是个马上皇帝,对文的,一惯不上心些。
端午时节,按着规矩,御笔亲书葵榴画扇,艾虎,纱缎,分赐诸阁宰执亲王,最是让他头疼。
凌风铎看了几眼,道:“无非是些问辟五兵之道,图个避瘟驱邪之意,您这玩意递下去都是高高供起,谁看那里头内容,照着往年写就是了。”
宏鑫帝睨了眼他,嘿嘿道:“哦,倒是个法子,逸庐呢,可要朕写什么稀奇话?”
凌风铎弯起他惯常的邪笑,一摊手:“陛下若是愿意,臣想要讨一句更吉利的话不知可否?”
“什么话!”这回宏鑫帝不看他,却一气呵成开始下笔,虽然不爱文,但是毕竟是当朝天子,走笔极具气势,蛟龙飞凤,破戟持锐,杀气腾腾。
凌风铎却仿若未见,只道:“百年好合,锦绣华成如何?”
啪,宏鑫帝将笔一搁,顺手捞起案头边得一封奏折朝他扔过去:“自己看看再讨赏,看是该赏?还是该罚!”
凌风铎慢悠悠拿住那奏折,摊开来看,不过略略瞥一眼,他很清楚里头写的是什么,清河南路沧州,定州两沿海重镇皆被海寇偷袭,沧州卫和定州卫俩个千户卫所共计八千人溃退内陆陈州,虽然只是普通的骚扰,却也是自宏鑫帝将战略重心转移到海防后第一次听到这般败绩。
对于一个马上皇帝来说,失败,是对他的极大挑衅,有鉴于此,自然也就早有盯着的人迅速上奏弹劾,所以说,他必得回这一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