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珩哪会和陈小鸥一般见识,只当没听见,把话接了过来。
“白鸣起是不是在家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人生我不清楚,但他有个小儿子,是结婚后和夜总会的一个混血小姐生的。不敢领回家,这么多年一直养在外面,那孩子据说吃了不少苦头,落下了一身毛病。他现在做的生意,比他爹当年光彩不到哪儿去。”
言抒心中灵光一现,看向纪珩。
“谁啊?”陈小鸥一脸天真。
“白羽。”
只手遮天
从陈老爷子家出来,纪珩接到乌尔津的电话。
婚礼结束,该做的礼节也都做了,乌尔津回了勒城,替纪珩守着私域的场子。打电话是告诉纪珩,两个月前他订的车到了,乌尔津已经从4s店提回来了。
两个月前,言抒出事被人劫了的那次,他定了辆新车,打算每天送她上早班来着,谁知一等等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她不播早新闻了,还是先别提这个事,她该伤心了。
“车你先停私域后门吧,等我回去再说。”
“刚提回来的牧马人,牌照还没上呢,就停后门落灰不大好吧?你在哪办事啊哥?要不我开车去找你吧。”纪珩办事没带他,乌尔津抓心挠肝。
“老老实实看家。”纪珩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置疑。
“有孙晓萌在,家里一分钱也不会少,有我什么事儿啊,你就让我去找你吧哥。”
孙晓萌是孙晓强的妹妹,现在是私域的财务主管,帮纪珩管账。
纪珩没再给乌尔津讨价还价的余地,余光撇到言抒情绪不佳,直接挂了电话。
言抒不止是情绪不佳,是很沮丧。
无论是从赵晨阳还是陈老爷子那里得到的信息,对她来说全部都是新的。但从纪珩和蒋铮的反应来看,显然不是。说明他俩之前的调查中,很多信息已经掌握了。但还是不能查出隋萤的死因吗?
“这些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她问纪珩。
“不全是”,纪珩如实说,“知道的都是一些碎片式的,串不起来。
“那现在呢?感觉线索又断了。崔红英刑满释放,不管什么原因,她选择去勒城发展了,然后呢?发生了什么导致隋萤死了?”言抒有些着急,跑这么远到南边来,并没有证据能直接指向隋萤的死因。至于崔红英的发家史,她并不感兴趣。
“言抒”,纪珩扳过她的肩膀,很郑重其事,“你想过吗?如果我们真的查明了,隋萤的死就是和崔红英有关,你打算怎么办?报警吗?你面前现在就站着一个警察,你问问他,敢让警局里其他警察知道,自己在查崔红英吗?”
蒋铮沉默,叹了口气。
纪珩沉着嗓音,“崔红英的势力比你想象的更大,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都有她的渗透。所以,即便我们真的确定了,就是她害死了隋萤,光有这一步棋,也没办法把她送进监狱,如果可以,当年就进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要怎么办?”言抒有些沮丧。
“掌握她更多的罪证,借更高位的人,才能扳倒她”。
得撕破更大的口子,才能让光照进来。
这天,才能亮。
蒋铮也走上前,“言抒,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这一会。棉纺织厂一定有问题,这对我们是个好机会……”,几个人将将走出陈老爷子家的院子,蒋铮话还没说完,就被院门口几个人拉开的架势,逼得收了声。
邵菁靠在车门上,懒懒散散的,从姿势到语气,都透着股不可一世。
怎么哪儿都有她,言抒看见就头疼。
“我还真是高估了你了。我当你和陈小鸥两个臭皮匠,能拍到多珍贵的素材呢,原来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吃吃喝喝,充数罢了。”
言抒疲于应对,“您那么独到的挖掘素材的眼光,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祝您的取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经播出,大获成功!”言抒一口气说完,不想和邵菁多废话一句,拉着纪珩就要走。
“明天就是肉孜节了,当初可是你和导演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选题要出一期专题的,可别掉了链子。”
翌日,几个人起了个大早,只开了一辆车,开出去八九公里,在一家小破旅行社门口停下了。
旅行社的牌匾被挤在“烟酒糖茶”和“汽车美容”中间,牌匾后的铁架子泛着锈黄,而牌匾上的图文,被太阳日复一日地灼烤,掉色得不成样子了,只能依稀看出上面写着“伊游旅行社”的字样。
铁拉门勾勒出一个窄小的门头,四个人挤进去,空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地板嘎吱响,破头烂尾,前台上七七八八散着几张宣传页,印刷拙劣,有些地方甚至重影、对不上版。后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姐,及肩的头发烫成规律的波浪卷,远看像抻开的钢丝刷。
大姐正悠闲地嗑着瓜子,看到纪珩他们进来,一口瓜子皮吐在地上,张嘴揽客。
“几位看看落地团啊?”
“嗯,体验肉孜节的。”纪珩淡淡地说。
大姐往纪珩身后扫了一眼,“四个人?”
“嗯。”
“明天早晨发团,当天回来,能吃饭能参观,一人98。”
纪珩捡起手边的宣传页随意扫了眼,“有没有一会就能出发的?”
“一会就出发?你想包团啊?四个人包,反正也行,就是贵点,合下来一个人158,条件都一样。”
纪珩掏出钱包,点了八张,递到大姐眼前。
“一共八百,不坐你的车,省下的油钱和剩下的钱,雇你当一天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