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笑纪珩不懂行,“不是,弟弟,我们有导游,我干不了那个,我得在这儿看店面。”
“哪还有你干不了的活,是吧,杨月华?”
一直到上车,杨岳华都还在嘴硬,“你拽我上来也没有用,导游那活儿,我说干不了就干不了,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导游你干不了,给人代驾,你总能干吧?”说完给杨月华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照片是他让孙晓强临时过去拍的,不很清晰,但能看出是个的挺年轻的男人,穿着代驾的蓝背心,眉眼和杨月华有些相似。
这下杨月华老实了,“你们想知道什么,说吧。”
“明明打算好了和崔红英合伙在勒城开酒吧,为什么刚干了一年多,就宁可赔钱也不干了,甘心呆在着破旅行社混日子?”
杨月华嗤笑一声,“说那么容易,还合伙,我那也叫投资,谨慎点有啥不对吗?”
纪珩没耐心跟她耗,直接抄起电话打给孙晓强。
“把那代驾的小子车扣下,人带私域去。”
杨月华一听到私域,脸色登时变了。
“劝你放聪明点,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你儿子平时还喜欢沾点带味儿的,都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能整治他。”
杨月华强压着心中的憋闷,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我原来在彩云夜总会旁边出面摊,那时候和崔红英认识了。彩云黄了,我的面摊生意也跟着黄了。崔红英出狱之后找到我,说一起干酒吧餐饮,她负责疏通关系、拉资源,我负责日常看店面,我俩三七分成。开始挺好的,酒吧生意也不错,但是出了点事,势头一下子就变了。”
“什么事?”
杨月华脑中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自然怕崔红英找上他。但她的人捏在纪珩手里,不得不说。
“出人命了,死的还是个年轻姑娘,刚开业就闹出人命,这生意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啊,我就退伙了,之前入伙的钱崔红英也不退给我,全都搭进去了。”
“死的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哎,那姑娘长得才俊呢”,杨月华忍不住一阵唏嘘,“看着也是有文化的模样,和酒吧里其他姑娘不一样。本来做服务员做得好好的,大家都喜欢她。但崔红英,就算蹲过大牢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开酒吧只是表面的幌子,她想干的,还是皮肉生意那一套,换汤不换药。酒吧里总有服务员被人带走,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但那天有客人看上那姑娘了,客人要带走,姑娘死活不干,客人最后骂骂咧咧走了,还砸了场子里不少东西。崔红英听说就不乐意了,说别人都是开门迎客,这小蹄子开门赶客,把那姑娘抓过来说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些我可都没参与啊,至于后来,后来……”
“快说啊!”言抒强忍着哭腔,虽然已经预见到了隋萤的下场,但还是要杨月华亲口说出来,她才死心。
“……后来……崔红英就找了几个打手把她轮了,据说还给灌了药,催情水之类的,姑娘身子骨弱,毒品过量,就……死了……”
言抒双手捂着脸,把自己缩在座椅里,肩膀一抽一抽,无声地啜泣。纪珩手臂环过她的肩,轻轻拍着,言抒的情绪更绷不住了,直接哭倒在了纪珩的怀里。
这么多年,她早就接受了隋萤已经死去的事实,可听说她死前还受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言抒就想把崔红英碎尸万段。
隋萤从来都知晓自己的美丽之处,像个高傲的公主,但又心心念念着心上人,有时又像坠入爱河的小女生。
她怎么能被这样对待啊,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伊达城六月的天气,纪珩只穿了一件体恤,瞬间被濡湿了一片,那眼泪仿佛直接淌进了纪珩心里。
而隋萤的尸检,前后申请过两次,一次是刚出事时,纪珩作为代理家属申请的,一次是公安在查案过程中申请的。两次的结果均为心源性猝死,周身无任何暴力痕迹。
你说,到底得撕破多大的口子,才能露出被崔红英遮住的、原本的天?
来电人是台长
肉孜,是波斯语的音译。在这一天之前,信奉伊斯兰教的成年男女都要经历为期一个月的“斋月”,斋月里,每天从黎明到日落,禁止饮食、房事和一切非礼行为,目的是要省察己躬,洗涤罪过。而斋月届满的第一天,伊斯兰人民则会沐浴盛装,举行会礼,并享用种类丰富的美食。因此,肉孜节又叫“开斋节”,是伊斯兰教的重大节日,隆重程度,好比汉族人的春节。
按照杨月华指的路,蒋铮把车开到了一个叫做艾提尕尔清真寺的地方。清真寺占地面积很大,建筑恢宏,寺前有一片巨大的广场。现在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民众,女人和小孩穿着色彩艳丽的新衣,男人们都带着号帽,跟着苏尔奈吹奏出来的曲调,翩翩起舞。
这么多人同时起舞,还配合着欢呼和拍手的场面,是很震撼的。言抒收拾好心情,补了补妆容,和陈小鸥下车——得先把工作完成,再考虑其他的。
人太多了,纪珩不放心,也跟着下去了。留蒋铮一个人在车上,看着杨月华。
纪珩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看言抒工作。言抒的状态进入很快,陈小鸥“三,二,一”还没喊完,她已经换上一副开心激动的笑容了。不像平时播新闻的时候那样职业、端庄,多了些俏皮的小表情和手势,看起来亲和得多。
很难想象半分钟前,她还因为得知了隋萤的死因,像只猫儿一样,哭倒在自己怀里,眼泪都浸湿了自己大半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