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道:“不,你什么意思,卓骁有么有事?啊,你告诉我啊!”
细茹摇头道:“公主,您,您何必再问,陛下对您是势在必得,他为了你做的还不够么?您又何必再记挂中山王,陛下英明神武,世间难寻,您还是从了陛下吧!”
我一甩手,恨声道:“什么叫从了陛下,你到底还是为你的陛下着想,他都对你如此,你也不恨他么?他这么草菅人命,他如此强霸人妻,这也算是好皇帝么?我恨他,我恨他,不要给我提他,你只告诉我,卓骁到底有没有事!”
啪的一声巨响,没等细茹说话,大门被人大力地推开来,殷楚雷挟卷着磅礴气势龙行虎步而来,站在几步远大喝道:“好大的胆子,细茹,朕是不是给你的惩罚太轻了,你混进来要干什么!”
细茹脸色刷地变得煞白,筛糠一般跪倒在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殷楚雷一身明黄龙袍在金碧辉煌中更加刺目,九章华纹山水虫鸟,赫赫堂堂,那正胸前的九爪飞龙张扬跋扈,彰显着主人龙章神威。
他头顶的十二毓明珠华彩晶莹,动摇间,显露出那掩映在里面的琥珀豹睛风雨欲来。
“细茹,朕给了你机会坦白,可是你没有,既然是你给公主那壶鸩酒的,那好,朕也赐你一壶,来呀,取酒来!”殷楚雷恨声道。
细茹浑身一震,用一种哀伤至极的眼神看了眼殷楚雷,却绝然地跪倒道:“妾身谢陛下!只求陛下,能否放过妾身的弟弟,妾感恩不尽!”
殷楚雷冷哼一声:“你还有跟朕讨价还价的资格么?”
细茹身一软,再无言语,只有薄弱的双肩,微微耸动,泣声呜咽。
“不,不,陛下,你不能,放过她!”我扑上前,抱住已然流泪颤抖的细茹大声道:“陛下,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够么?你还要杀多少人才耍够威风!”
殷楚雷恨恨盯住了我,即便是那朝冠毓珠遮挡着,我依然感受到他勃发而来的煞气,浑然间有吞噬天地的磅礴。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再有人为我死亡,扑通一声我跪下了,但是依然挺直了脊梁道:“陛下,求您,不要再杀人了,如果你一定要杀,杀了我吧,杀了我,你我都可以干净了!”
“你以为朕不敢么,静儿,不要惹朕,朕要你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死生,都是朕的人,不要和朕较这个劲!”
我扯扯嘴角冷笑:“陛下,我不敢和您较劲,只求您给我口薄棺材,不要把我弄进皇陵就好!”
殷楚雷死死盯着我,那怒火越来越炽烈,随即突然大手一挥,朝着桌面上的一排御用茶盏扫去,哗啦啦一通,七零八落,碎了一地,乱了一桌。
他啪的一声向桌上还在那里的溜转动的茶盏拍去,瓷盏应声而碎,一抹暗红随即无声地流淌开来,混进了倒翻的茶水里,轻轻流淌下来。
“陛下!”一声惊呼,高景冲了过来:“圣家,您的手,快快快,招御医,来人呐!”
立刻所有的人都慌乱起来,收拾的收拾,叫人的叫人,高景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带着哭腔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殷楚雷不出声,只盯着我,我也不出声,垂下了眼。
尴尬的沉默在太医几乎被扯着跌跌撞撞到来时才有一丝缓和,太医抖着手要来扶殷楚雷的手,他突然冷声道:“退下,滚!”
“陛下,这手不止血可是要……”没等太医说完,他厉喝一声:“滚!”这挟卷着天地戾气的喝声吓得太医屁滚尿流,几乎是爬出去的。
殷楚雷一把扯下自己的冠冕,一下子坐在高背椅上,只用一双琥珀眼看着我,一动不动。
那只右手,依然紧握着,鲜血从指缝里流淌下来,淋漓不止,那伤口一定很深,血,如同泉涌一般,可是,殷楚雷眉都不皱,只盯着我,眼里酝酿着复杂的光芒,愤怒,执拗,期盼,哀伤。
我与他,只有一点点的距离,却遥远而难企。
那血,流淌的更加厉害,地面凝聚起一大滩来。
“陛下,保重哪!”高景扑通跪下来,捣头如蒜,几乎要哭出来,第一次在这个阴柔却威严的大太监面上显露出一种惊慌来。
可是殷楚雷一动不动,就是执拗地看着我。
高景眼见得求不动殷楚雷,转了个身,朝着我就开始磕头,:“夫人,您救救陛下吧,奴才求您了!”
那磕头声,重重的擂在地上,也擂在我心里。
一边的细茹也一把拉住了我,泪眼中迷离着一种哀伤,一种悲痛:“公主,求您了,你救救陛下吧,我死不足惜,真的!救救陛下吧!”
我咬住了下唇,看着那血一滴滴淌下,几乎可以听到那滴落时的滴答声,它的主人毫不吝啬,毫不在意,只用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瞪着我,执着地瞪着。
我终无法漠视一个伤患,更无法漠视有人在我脚边频频的磕头,磕得鲜血淋淋,磕得毫无尊严。
长叹一声,我站起身,走近那个执拗的帝王,默默拿起一边太医留下的绷带和止血药粉,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只大手,为他上药止血。
我无声的做着,不抬头,却可以感受到头顶炽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那无言的压力,令我无奈,令我叹息。
“陛下,您的生命里,承载着太多的依附,您不该如此漠视,请不要,再随意的破坏它吧,那会令太多人痛苦的。爱你的人很多,你伤害它,会让爱您的人心痛的!”
那双大手突然将我紧紧拥抱住,头顶传来带着幽幽的语调,我第一次在这个帝王处感受到一种近乎撒娇的温柔:“静儿爱我么?你会心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