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您的人很多,您该珍惜那些人,您并不需要我的爱!”我轻轻道。
“不,朕只要你,只珍惜静儿你的,告诉朕,你也会心痛朕,对不对,你在荒野里对朕那么好,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爱朕?只是朕比卓骁晚了步,不要紧,朕会等,等你给朕一样的爱,好不好,静儿,别离开朕,朕没有那么多人爱,真的!”
“朕的母亲死的早,这世上,朕唯一懂的,就是要靠自己,那些爱朕的,只爱的是朕的力量,不是朕这个人,如果哪天朕没有了力量,她们都会离开朕的,只有你,静儿,你给了朕平等的爱,你没有因为朕的落魄而枉顾朕,静儿,朕爱你,不要离开朕好不好?”
“静儿,这江山,是朕努力得来的,朕好累,你让朕靠靠好不好?你不要朕杀人,朕不杀了,朕都依你,别离开朕,朕什么都依你好么!”
我第一次,在这个浑然霸气的帝王身上感受到一种叫做人的温情,他近乎卑微的请求,近乎低调的哀求,他再不用那种强势来迫使我屈服,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弱势,几乎要冲破我的堤防。
屋子静极了,高景和细茹早已退出去,只留下我俩。
我幽然长叹,去拉扯殷楚雷环住我的手:“陛下,我不能……!”
“嘘,别说了,静儿,别说,现在你什么也不要说好不好?再等等,再等等,给朕一个机会,难道不可以么?”
一百五十三 温泉
“公主,你看如此打扮可好?”
我没能执拗过这个皇帝,反倒给他找到了我的一个弱点。
我觉得,我和殷楚雷的相处,变得有些尴尬,我无法再用往日的义无反顾去漠视他的执着和霸道,因为他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对我的固执。
他拿捏住了我的弱点,吃软不吃硬,他不强势,所以我无法发火,他不和我正面冲突,所以我有火也无法发泄。
我满身斗志的去想要讨到我的真理,我的执着,可是,我发现,根本无法出击,因为他迂回着,不合我冲突,只一味的攻击我的弱点,我无法和这样的人执拗,只能自己生气。
我试图用不理睬来达到隔离他和我的世界的目的,可是,他又如同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的影子,摆脱不掉,却又一味的意图冲破我的防线。
他没有再找细茹的麻烦,倒把她调拨给了我,算是我的贴身侍女,至少比起浣衣局的婢女来说,她已然是女官了。
细茹对此感激涕零,由她来照顾我,真是有些浪费,她的才华远不及此,可是她对此却很高兴,更高兴的是,她说,殷楚雷也特许了他弟弟“任子”,即接父亲的班,作为恩许,这也是氏族子弟入仕途的一种常见的方法。
看来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尤其,我看得出,她爱殷楚雷,可惜了,这么个独立的女人,却宁愿守在深宫里,只为看一眼皇帝,殷楚雷为对我的专宠而高兴,她似乎也就很高兴。
她的爱,很卑微,却也很勇敢。
而对于我来说,殷楚雷的执着,却又是那么的沉重。
还有细茹和高景,几乎是他的左膀右臂,也用一种退而求全的方式帮助他们的皇帝,让我无处反驳。
他还请来了这个身体的嫡亲哥哥,裴清,作为现在裴氏家族仅存的几个旁系宗族一支的族长,他为了族人,也为了所谓裴氏的前途,更因为此时他已是新朝正在冉冉升起的政治力量,他都无可厚非的为他现在的帝皇做起了忠实的说客。
他曾经是那么恨殷觞的人,曾经如此算计过卓骁和殷楚雷。
然而,政治,的确是个没有永远敌人的领域,因为利益,因为权力,裴清对殷楚雷的卖力,恐怕比之当初,犹过之无不及。
我在他眼里的力量,怕是可以寄托全部希望的保证。
我越来越感到无助,我并不在意裴清的软硬兼施苦苦哀求,可是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可以陪伴我,我几乎陷入了殷楚雷织成的温柔网,挣脱不开,逃避不了。我该怎么办?
卓骁又到底如何了?
年关已过,春之将来,戽泱依然冷,但是我的身子越来越好。
“公主,陛下吩咐给您整装,一会带您去虎首山泡泡温泉,那地方对您的身子有好处!”细茹一边给我打扮,一边很热心道。
“恩!”我意兴阑珊。
“公主,太医说您的身子泡泡温泉非常有利,本来年前就要带您去的,可是陛下事多,这不,赶在年前都办完了,这会子有了空,一会到了那里,您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细茹兴奋地道。
我撇撇嘴角,似笑非笑。
细茹转过身,勾起我的下巴,眯起那双美丽的眼,那双眼,因为舒心而恢复了原本的慧黠,灵动而从容:“公主,你该多笑笑,女人笑起来是最美的,陛下一定也希望你多笑笑!”
我扯了嘴角:“笑,你觉得我有值得笑的事么?”
细茹看看我,轻轻一叹,蹲下身给我围上水貂皮的大围领,整理好水獭毛边夹袄的刻青丝缎面绫袄,边道:“公主,幸福开心,是自己给的,没有人能强迫,你活在这里,开心也是活,不开心也是活,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和陛下过不去呢?你若能开开心心的,陛下也好,天下也好,都莫不欢颜呢!”
她夸张的话令我一乐,细茹真是个乐天的人,也难怪她爱着不爱她的人,依然能够如此开怀:“可是,我爱的,不是你们的陛下,我挂怀的人不在这里,你觉得,看不到爱人的女人,能开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