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过去了就是过去,谁也不可能溯流过去。
“皇姐,我若是日后当了皇帝,还让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宇文岚算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得到!”裴文玉一副憧憬前景的样子,白面馒头的脸蛋发酵一般又胖大了几分,透着一层红光。
我一巴掌拍过去:“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裴文玉万分不满的护着自己个的脑袋:“为什么不可能?皇姐,你就那么不信任皇弟我么?”
我确实不怎么看好你:“你连个军队都没有,打得过那宇文岚?殷思道会让你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皇姐,我说了,只要你肯把那玉玺交给我,我上承天命,乃是天子,宇文岚算什么,等我借着殷思道打垮了他,再慢慢把权力收回来,你看这天下还不是我们裴家的?”裴文玉得意洋洋的笑道,声音却不敢放大。
我觉得我还是小瞧了这个孩子,异想天开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才华。
“你真想做皇帝?”
裴文玉点头如捣蒜。
我将手搭在裴文玉的肩膀上头语重心长的道:“如今你这身肉委实瞧着不顺眼,回头你把这身肉给去了,我就告诉你!”
裴文玉一脸呆滞的瞧着我,厚实的圆脸不自主的抽了抽,神情中的喜悦,惊诧,失望,犹疑重重感情令他那张发面的脸蛋格外表情丰富。
位于翼州城这座殷家最后堡垒的牢城营里外,已经被宇文岚三万兵甲包围的水泄不通,内,殷思道和一干僚属们成日忙的焦头烂额,只有位于它一角的我和裴文玉小日子过的相当平静。
唔,其实是只有我一个。
裴文玉这些日子基于我的一句话,生活的水深火热也不算是过的。
鉴于如今城内的情形如此的紧张,大家伙日子过的忐忑,我万分诚挚的表示出我的大度,让所有被派来照顾我饮食起居的人员安心忐忑,就不必忙碌我的生活了。
吃喝拉撒的事,说白了就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如今的我,不再是什么皇亲国戚,于殷思道也好,于宇文岚也罢,我都清楚自己不被待见的境地,梅寅玉教导的好,靠人不如靠己,谁也不能让你依靠一辈子。
当然,你不能靠人,但是致人还是可以的。
充分利用调动起所有可以利用调动的自身财产,乃是不二的法则。
比如说我的宝贝弟弟裴文玉。
这个娃放着好逸恶劳的逍遥侯府不住,坚持愿意来苦寒之地与我共勉,对此我表示万分的敬佩和痛惜。
敬佩他的壮士断腕,痛惜他的不懂珍惜。
介于这种复杂的心里,我往死里整,哦,不,往死里折腾他。
本想着让这没吃过苦头的孩子尝一尝苦,省的成日不着边的乱想,没想到裴文玉铁了心,倒是有股子我们裴家的韧劲,为了那块玉玺,他还真肯忍。
不过论耐力,论恒久,论腹黑,在宇文岚调角下成长起来的我,显然更胜一筹。
于是十天之后的某一天,我指着一麻袋南瓜子要他剥的时候,憋屈的孩子终于暴走了:“皇姐,你吃得下那么多瓜子么!”
我睨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吃着刚让他烤出来的栗子,你别说,这孩子出生到现在,估计没干过重活,挑个水能把扁担砸自个脑袋上,点个火差点把自个烧成个没毛的娃,但是这个智商还是木有问题的。
这么折腾了几回后,他最终还是能够把柴火点着,水烧开,饭烧熟。
不烧熟的话估计三天我们就要饿死了。
我倒是可以吃糠腌菜,这孩子不吃熟饭可活不了。
好歹烧焦的黑锅巴也是熟的。
今天是我让他第六次把屋子里里外外擦的干干净净锃光瓦亮之后,累得跟条死鱼一样的裴文玉到底是忍不住了。
我扔了一颗让他剥干净的栗子进嘴里:“亲爱的弟弟,让你剥你就剥,我吃不了可以喂鸡,喂猪,总会有用处的,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裴文玉用脚将那麻袋一踹气呼呼一屁股坐下:“皇姐,你分明就是想整死我,我不干了!”
嗯,不笨哟。
“我真好奇,宇文岚那会子让你做傀儡皇帝时候对你究竟怎么客气了?你连这个都顶住不,以后殷思道拿你做文章的时候有你苦头受,你能忍得住?”
“殷思道怎么可能让我做苦力?最多像宇文岚那么那好酒好肉腐化我罢了!”裴文玉冷笑,一张脸被我这么折腾了几日倒是真瘦了一圈,看出来我裴家的血统,还是挺养眼一大好青年。
“记得孟子的话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我如今不过是劳动了下你的筋骨,回头他折腾你的心志好歹也能借鉴着点,要不要做?不做我也不勉强你就是了,咱们家皇帝够多了,平头百姓倒是很少,你我做一个,也是挺好的!”
我蹲□,将那洒出来的南瓜子扫了扫归拢,好歹是食物,浪费了可惜。
“裴如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裴文玉看着我,神情已经没有当日的红润,多了几分灰败,如同他身上的那件灰布褂子一个色泽。
“失败谈不上,也就有点弱!”我摊着手抖漏瓜子,吹散灰尘:“裴文玉,做人要自知之明,你不是做皇帝的料,父皇亦不是,这天下,让那些有心有力的人去争,没这本事别硬出头,天塌下来高个顶着不好么?”
裴文玉皱眉:“皇姐,你这话好没志气!”
“志气这东西,是要有这能耐才撑得住的,”我淡淡看了他一样,“两虎相争,你插上一手,抓伤了不是活该?”